偶尔来吃上一顿还行,经常来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。
王德民心里有数。
这年头,各家条件都不好,所以,哪怕是串门,见对方家里要准备做饭了,都会识趣地告辞,尽可能不在别人家里头吃饭,教育孩子的时候,也通常会告诉孩子:“看别人家里头要做饭了就赶紧回来,可不行在别人家里头傻乎乎地混吃混喝,都难!”
“我送送你!”吕律也不再挽留。
天若是黑了,路确实不好走,还危险。
在饭桌上,他看出王德民还比较喜欢烟熏出的灰狗子肉,顺便取了五只带上。
这玩意儿,别说大人了,小孩都爱吃,烤得金黄,撒上盐面,就是极美味的东西。
一直将王德民送到大路上,吕律将五只灰狗子塞给王德民:“大爷,陈兄弟家的事儿就麻烦你了。”
“放心,一定会把你的话带到。话说回来,他们家的秀玉,今天中午的时候还特意上门问你的住处,这可是个好姑娘,聪明能干,可惜,就是她爸走得早了些,这丫头吃了不少苦头。”
王德民没有拒绝,很高兴地提着五只灰狗子,走了几步后,又回头抛下这么一句话,然后摆摆手走了。
吕律笑笑,目送王德民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,他才返回地窨子。
将几只灰狗子皮上的油脂铲掉,用框子绷好放在仙人柱里面晾好,肉挂在土灶上熏着,熬了苞米面喂给元宝后,他也早早睡下。
他心里想着秀玉,更多的时候是在想,怎样能赚到更多的钱。
这一次,既然陈秀清没事,他也就没必要入赘。
把陈秀玉娶过来,好好照顾,才是爷们该有的责任和担当。
接下来几天的时间,吕律一直不曾走多远,就在地窨子附近的山林摆弄着自己下的套,顺便打些灰狗子,掏些留存下来的坚果,尽可能保持在能听到元宝叫声的范围。
一直担心大鼻涕会再次登门,他始终心有不安。
可这种事情,不抓个现行,也没办法拿人咋样。
也就在这段时间,元宝身上的疥癣渐渐消了。
王德民提供的土办法,还是挺管用的。
那些疥癣脱落,会有新的黄毛生长出来,那些曾经受伤留下的伤痕,却是没法抹除了。
不过没关系,伤痕对于猎狗而言,那也是荣耀般的存在。
每一道伤痕,每一个疤都是见证。
对于猎人而言,看到这些伤痕,就知道猎狗是什么水准,更没人见到这样一条猎狗会忽视它的存在。
这一晃,就过了五天的时间,就在吕律都开始认为大鼻涕不会再次上门的时候,大鼻涕却来了。
吕律早上上山没多久,就听到了元宝的咆哮声。
情况不对,吕律当即掉头就往回跑,到来地窨子对面的山坡上,正好看到大鼻涕鬼祟地摸到地窨子旁边。
还没等他摸到地窨子所在的那片空地,元宝早已经迎上去了。
挺会找时间啊!
这家伙肯定在蹲守自己。
吕律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。
元宝,吕律没有栓它,也不打算栓它。
本就是自己来的,不会那么轻易离开,而且,拴住了,在这山里头不好发挥,还领着狗崽子呢,万一有什么野兽摸到这里,它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。
大鼻涕小心地提着棍子提防着元宝,一边从包里不知拿出个什么东西,一阵摆弄后,似是系上了一条绳索,然后将东西抛了元宝面前。
这是要钓狗!
这些年,吃狗肉开始渐渐盛行起来,也随着滋生出不少偷狗贼。
钓狗是最常用的方法。
在食物中穿上铁钉钩子之类的东西,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,将东西抛给狗吃。
狗向来是吞咽,可不会像人一样细细咀嚼。
东西一旦吞下,只要将所系的绳索一拉,连肉一起吃到狗肚子里面的铁钉或是钩子立马就会卡住狗的喉咙,连叫都叫不出来,迅速打杀带走。
这样的方法,吕律见过。
在后世,狗肉大行其道的时候,类似这样恶毒的做法,比比皆是。
专门有人开着面包车,借到乡村收购破烂的由头,到处踩点偷狗,更有直接光天化日之下明抢的。
此时见到大鼻涕这么做,吕律不由心头一紧,他不敢停留,加快脚步朝着地窨子赶去。
大鼻涕就不是那种会好心跑来替人喂狗的人。
抛到元宝面前的东西,肯定做了手脚。
吕律真担心元宝会去吃。
他一路小跑,一路看,幸好,元宝对大鼻涕抛来的东西,连闻都不闻一下,冲着大鼻涕的吼叫反倒越来越凶狠。